构词法和语素自由度视角探讨英汉词汇的不同

2017-12-10 12:56:05      点击:

摘    要:从构词法以及词和语素的自由度两方面对汉语和英语词汇的空间性差异进行探讨。汉语中的词缀不是强制性的, 位置比较灵活, 有些甚至可以单独使用。缩略词、外来词和离合词也显现出很大的灵活性, 语素和词的顺序比较任意。这些现象体现了汉语词汇在空间上的离散性。英语中的词缀是具有强制性的, 缩略词和外来词形式较为固定, 词汇在句中的位置较为固定。这些语言现象体现了英语词汇在空间上的一维线序性。

关键词:空间性; 离散性; 线序性;

Abstract:The spatiality of Chinese and English words is discuss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word formation and the flexibility of morpheme and word.Affixes in Chinese are not compulsory, flexible in the position and some can even be used alone.Acronyms, loan words and ionization words are also flexible and the order of morpheme and word are arbitrary, which reflects the discreteness in spatiality of Chinese characters.Affixes in English are compulsory, acronyms and loan words are fixed in the form and position of words in the sentences are fixed, which reflects the linearity in spatiality of English words.

Keyword:spatiality; discreteness; linearity;

引言

王文斌和于善志提出汉字内部各部件之间是二维合成的, 具有块状性、离散性和可逆性, 呈现出空间性的特征[1]。而英语词汇受构词法的严格限制, 结构相对稳定, 隐性体现了英语构词的一维线序性。本文将从构词法和语素自由度两个角度切入, 探讨汉语构词在空间上的离散性和英语构词在空间上的一维线序性。

一、构词法

(一) 派生法

派生法就是派生构词, 是指在词根上加后缀而构成新词。汉英两种语言在词缀的强制性、位置和派生法的构词数量方面有很大的差异。由派生法构成的汉语词汇结构松散, 体现出汉语词汇的离散性;由派生法构成的英语词汇结构紧凑, 体现出英语词汇的一维线序性。

1. 词缀的强制性

汉语的词缀是非强制性的, 很多时候汉语没有必要使用词缀。当必须使用词缀时, 大多并不是真正词缀的用法, 很大可能是音节的填补。因为汉语拥有独特的声韵系统, 音节在特定情况下可以起到语法的作用。例如:“三名同学”和“同学们”中的“同学”都是“复数”, “同学们”在有些时候可以被“同学”取代 (例如:我的同学有好多当老师的) 。表示“复数”的后缀“—们”不一定必须使用, 但是在英语中必须使用复数形式“classmates”———“three classmates”或是“my classmates”。由此可见, 汉语的语法范畴不一定必须依靠词缀表现, 汉语的构词也不一定必须依靠词缀。汉语词缀的使用场合取决于深层次要表达的意思 (例如:“东北虎”和“东北的老虎”是两个不同概念) 。在一定条件下, 词缀在汉语独特声韵系统的支配下会反映在形式上, 并非单纯依靠粘着语素和自由语素。除此之外, 动词很多时候可以直接用作指代人的名词, 不需要加任何的词缀。例如:教授、保安、督察、经理、掌柜等。汉语词缀这种非强制性的特点体现了汉语词汇松散的结构, 也体现了它的离散性。

 

英语的词缀是强制性的。它通过改变词的形式来完成构词, 没有词缀这种形式就无法达到目的。Marchand认为, “如果把词缀和词根都理解为语素的话, 英语的词缀就是附着在自由语素即词根上的粘着语素。”[2]由此我们可以推断:英语的词缀是强制性的, 是粘着的, 英语的词缀都是粘着语素。在英语中, 无论是构词还是语法范畴的表现都必须使用词缀。只有使用了词缀, 我们才能了解单词的词性、语法范畴和部分意思。因此, 英语的词缀是强制性的。

2. 词缀的位置

汉语的词缀位置灵活, 词语结构松散, 词语的构成主要依靠意义的支配。汉语中, 与人有关的词缀可以是后缀, 也可以是前缀。例如:表示复数意义的后缀———“族” (啃老族、低碳族、乐活族、蚁族) 、“代” (富二代、官二代、拆二代) 、“众” (听众、观众、受众) 等。有些后缀不仅拥有自己的词义, 还可以单独使用, 如员、者、夫、匠、士等。在汉语中, 除了后缀可以搭配词来指代某些特定人群, 一些前缀也有类似的用法。例如:“司”可以组成司仪、司机、司令等;“同”可以组成同伴、同学、同事等。由此可见, 汉语词缀在词中的位置相对比较灵活, 有些甚至可以独立使用。汉语词缀的位置的灵活多样性再一次体现了汉语词汇的离散性。

在英语中, 词根和词缀之间的关系是分层级且非常严格的。英语词缀的位置固定, 且不能单独使用。“在形态结构中, 英语词缀属于功能性基元成分, 对应于句法中的功能性语类;词根则是词汇性基元成分, 对应于句法中的词汇性语类。”例如:attainability

a.attain>-able>-ity (词根>词缀1>词缀2)

b.-ity>-able>attain (词缀2>词缀1>词根)

(a) 例是单词attainability的语音式线性顺序, -ity这一最靠右的后缀决定了单词的词性, 是该单词的中心成分。 (b) 是该单词的逻辑式词缀域排列。后缀不仅决定了单词的类别, 还构成了词项的中心语语素, 即功能性中心成分。这一成分涵盖了词项内部的其他各项成分。无论是词根还是词缀, 顺序都是固定的, 不能随意变动。词根和词缀的组合构成一个不可逆的线序形式, 这一形式充分体现了英语词汇的一维线序性。

3. 派生法的构词量

汉语通过派生法构成的词所占比例很少。据统计, 汉语单音节单纯词占汉语词汇总数的16.7%, 合成词占到汉语词汇总数的80%, 其余的词汇由其他的构词手段构成, 仅占3.3%。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汉语词汇的主要构成方法是合成法, 派生法构成的词汇所占比例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与汉语有所不同, 英语通过派生法构成的词占词汇总量的比例最大。据统计, 通过派生法构成的词占30%—40%, 通过合成法构成的词占28%—30%, 通过转换法构成的词占26%, 通过其他次要构成方式 (如缩略、借词等) 占8%—10%, 以及其他方式占1%—5%。

从以上数据我们可以看出:派生法是英语词汇的主要构词法, 合成法是汉语主要的构词方式。英语词缀的意义和用法比较单一, 且位置固定, 有着严格的层级结构。而汉语的词缀用法和意义比较复杂, 位置较为灵活, 有些还可以单独使用。汉语和英语的派生构词法体现出各自不同的语言特点:汉语词汇结构松散, 具有离散性;英语词汇层级分明且位置固定, 具有一维线序性。

(二) 缩略法

缩略, 是将汉语中较为复杂的原词语形式经过选择性压缩和简略之后与原词语意义保持一致的一种构词方法。缩略是一种“即用”的手段, 它将概念浓缩, 形成了同一层面 (如“清华”“报刊”“财经”等) 和不同层面上的两个输入空间 (如“儿童节”“电波”“开发区”等) 。使用缩略法形成的复合词很多, 例如:城市建设→城建、安全检查→安检、标点符号→标点等。这样构成的缩略词相对程度很高, 很多时候处于“临时搭配”的状态[3]。无论是固定的复合词还是“临时搭配”, 都符合韵律词的条件。独特的韵律机制使得汉字的意义更为清晰, 更符合其所指代的语言事实。汉语复合词这种独特的“模棱两可”状态的存在主要是由于汉字的离散性造成的, 是以形态为标志的英语所不具备的。

英语的构词法中也有缩略, 即缩写单词。在构词过程中词义和词性保持不变, 可以截头、去尾和截头去尾。例如:telephone→phone, mathematics→math, influenza→flu等。此外, 英语中还有一种首尾字母缩略法, 即用单词的首字母组成一个新词。这种形式的英语构词生成的新词读音主要有两种形式:各字母分别读音和作为一个单词读音。例如:Graduate Record Examination→GRE, Testing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TOEFL, Teach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TEFL等。这样的缩略方式不同于汉语, 其所构成的新词形式都是固定的, 粘着程度很高, 没有“临时搭配”。尤其是首尾字母缩略法, 依次将每个单词的首字母连起来构成一个新的单词。这种依次排列的固定构词方式也再次体现了英语单词的一维线序性。

(三) 借词法

借词法是指通过其他语言的词汇来扩充自身语言词汇量的方法。汉语的包容能力较强, 可以与引进的外来语产生组合关系, 构成即用或固用的搭配, 实现外来语的同化。引进的外来词都是用汉字记音。记音的汉字可以独立使用, 也可以与表示汉语词汇的汉字进行搭配, 构成汉语复合词。在引入外来词时, 有时会采取套用的策略。例如:“晒”, 本义是在阳光下曝干或取暖。英文单词“share”是分享的含义。引入汉语后, 意指把自己的淘宝收获、心爱之物, 所有生活中的“零件”拿出来与人分享, 炫耀一下。“晒”被套用后和其他汉字一起构成了新的词语, 出现了“晒”族词语———“晒客”“晒孩子”“晒工资条”等。在翻译策略方面, 汉语一般意译优先, 例如峰会 (summit) 、病毒 (virus) 、宠物 (pet) 等;不能完全意译的则音译兼意译, 例如:剑桥 (Cambridge) 、苹果派 (apple-pie) 、芭蕾舞 (ballet) 等;实在不能意译的就音译, 例如:沙发 (sofa) 、咖啡 (coffee) 、巧克力 (chocolate) 等。汉语外来词的意译优先的翻译原则体现了汉语词汇系统的高理据性。这种高理据性就要求引进汉语的外来词能被分析成有意义的语言单位[4], 实现“望文生义”“顾名思义”。汉语这种将汉语和外来语产生组合的特有现象也成为汉字离散性的有力佐证。

英语民族在历史上遭遇到多次外族入侵, 其中凯尔特人、罗马人、丹麦人、法国诺曼底公爵等不仅用强大的武力征服了英格兰土地, 也给这个地区的语言和思维方式带来了异邦特征。因此, 英语借词的词源很广泛, 多达几十种:最多的是拉丁语和法语, 其次是斯堪的那维亚语、日耳曼语、意大利语及希腊语。英语也从汉语中借词, 例如Kung Fu (功夫) 、Tofu (豆腐) 、Feng Shui (风水) 等。萨丕尔等认为, “英语好久以来就要求有完全统一的、不加分析的词, 不管是单音节的还是多音节的[5]。像credible, certitude, intangible这样的词在英语里完全受欢迎, 因为每个都表达一个单一的、简明的观念。”由此我们可以看出, 英语在引入外来语时虽然也做了一些有机的综合和改变, 但大体保留了词的原有形式。赵宏认为, “英语中的外来语理据性很低, 汉语中理据性低的谐音外来语体现出较为强烈的理据化 (如字化现象) 。”[6]鉴于英语的低理据性, 借来的英语词语通常采用音译优先的原则, 将外来词和英语产生组合的现象要远远少于汉语。

二、词和语素的自由度

从整体而言, 汉语的词汇和语素拥有比英语更大的语序自由度, 体现了汉语词汇离散性的特点。这一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 半自由语素

语素是最小的语音、语义的结合体, 是最小的有意义的语言单位。依照构词能力, 语素可分为自由语素、半自由语素和不自由语素三类。半自由语素在组合时位置不固定, 意义实在。与英语不同, 汉语中存在大量的半自由语素。它们一方面是构词语素, 另一方面又可单独成词。例如:“看”, 它既是构词语素, 又可以单独作为动词使用。在构词时, “看”既可以做前语素, 也可以做后语素:

a.你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单独做动词使用)

b.看望看待看相 (半自由语前语素)

c.查看照看观看 (半自由语后语素)

(二) 离合词

汉语中有一种特殊的词类叫“离合词”。离合词由一个动词性成分 (或语素) 和其所支配的名词性成分 (或语素) 所组成。例如“吃饭”“看书”“写字”“下棋”“打球”等。在汉语中有大量的离合词存在, 它们介于词和短语之间, 似词非词, 似短语非短语[7]。离合词中间可以插入许多成分, 如动态助词“了、着、过”和动量补语 (…次) 、时间段词语等。

例如:

a.请假因为生病, 他请了三天假。

b.结婚伊丽莎白结过八次婚。

以上例子说明, 汉语的复合词普遍词汇化程度不深, 可分离性较强, 形成所谓的离合词。离合词的出现, 也成为汉字离散性的一个有力佐证。

(三) 词序

词序决定了名词在句中是做主格还是宾格。根据语法形态学上的配列 (morphosyntactic alignment) 方式, 语言可分为主格语言 (nominative Language) 和作格语言 (ergative language) 。主格语言配列对及物动词的施事者和不及物动词的主词都不用“格”进行标记, 对及物动词的直接受词用“格”来标记。英语被看作是典型的主格语言。从主格和宾格的角度来看, 名词或名词词组的身份是由其在从句中充当的语法主语和宾语来决定的。例如:

a.Mrs.Zhao likes that student.

b.That student likes Mrs.Zhao.

英语中语法上的主语和宾语比汉语要容易认定。Starosta认为在中文句子中语法上的主语是动词前不进行标记的名词, 语法上的宾语是动词后不进行标记的名词。“无标记”意味着名词不能因语用、体裁、词汇或是语法原因而在句中充当主语或宾语[8]。

例如:

a.小朋友面吃, 米不吃。

The kid eats noodles, but not rice.

b.学生们明天就上学。

The students will go to school tomorrow.

由此可见, 汉语中的名词在句中充当主语或宾语无须形态标记, 主要依靠意义进行判断。在话语理解时, 名词并列会激活我们大脑中物体之间的常规位置关系, 并把这种空间关系转化为句法结构关系、话题与述题关系、句法焦点或语用焦点等各种语序形式。汉语被看作话题语言[1]和英语相较, 汉语中的名词在句中充当成分时位置比较灵活。词序的灵活性也很好地体现了汉语词汇的离散性, 成为离散性特征的有力佐证。

结束语

本文从构词法和语素自由度两方面对汉语词汇的离散性和英语词汇的一维线序性进行了探讨。汉语词汇从派生、缩略或借词等构词法上都体现了较大的灵活性, 语素在词语中的顺序比较灵活, 词汇在句中的位置比较灵活且无标记, 这些都充分验证了汉字的离散性。而英语词汇的结构稳定, 顺序不可随意变动, 单词在句中的位置较为固定且需要标记, 这些都成为英语词汇线序性的有力佐证。

参考文献:

[1]王文斌, 于善志.汉英词构中的空间性和时间性特质[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2016 (6) :1-8.
[2] Marchand H.The Categories and Types of Present-Day English Word-Formation[M].München:Beck'sche Verlagsbuchhandlung, 1969.
[3]丰国欣.汉英词汇对比研究[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2016.
[4]赵宏.经济原则视角下的语言“开放性”:以英德汉外来语为例[J].华东理工大学学报, 2010 (6) :93-97.
[5]爱德华·萨丕尔.语言论[M].陆卓元, 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1985.
[6]赵宏.英汉词汇系统理据性对比[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 (华文教学与研究) , 2009 (4) :68-79.
[7]周上之.汉语离合词研究---汉语语素、词、短语的特殊性[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6:7.
[8] Starosta S.Mandarin Case Marking:A Localistic Lexicase Analysis[J].Hongkong: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 1985, 13 (2) :216-266.